晚间的时候，凌笙悠悠醒了过来。
小暴君就守在床边，见她醒来，赶忙倒了一杯水过来，“姐姐睡了一天了，渴不渴，喝点水。”
凌笙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大顺朝皇帝还没有薨逝的时候，“父皇呢，我要见父皇。”
话说出来，她好像才意识到什么。
眼底的深色又渐渐黯淡下来，是啊，她没有父皇了，没有……父亲了。
眼泪止不住的又要往下掉能。
小暴君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姐姐想哭就哭吧。”
凌笙缩在他怀里，慢慢哭出了声。
哭声很大，也哭了很久。
小暴君没说话，只默默的轻抚着她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她情绪稳定下来，抬头看向头顶的人，“父皇的旨意已经传达下去了吗？”
小暴君嗯了声。
凌笙抹了把眼泪，“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女子登位的后果她也很清楚。
小暴君用指腹将她眼角没擦干的眼泪拭掉，将刚刚林公公送来的粥和小菜端过来，“姐姐先吃点东西。”
小暴君勺了勺粥送到她面前。
凌笙唇瓣蠕动了下。
小暴君晃了晃勺子。
凌笙顿了瞬，缓缓张开嘴。
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些许小菜，凌笙迫不及待问道，“京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小暴君边拿来锦帕将嘴边的饭粒擦掉，“姐姐不必担心，京城情况一切安好。”
虽然有大部分人反他家殿下，但人都是自私的，在身家性命的威胁下，没有人会不妥协。
而驻扎在京城的三十万大军，也让那些妄图浑水摸鱼的人偃旗息鼓。
凌笙，“这就好。”又道，“父皇……父皇的灵柩呢？”
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大顺朝皇帝的离去，说话的时候肩膀轻轻一颤。
墨尘让人将饭菜撤下去，伸手去扶她，“已经放在太和宫了，只等礼部测算好日子葬人皇陵，姐姐……要去看看吗？”
凌笙将头埋在慢慢膝盖间，声音一抽一抽的，“不必了，等……下葬那天，我再去看父皇。”
墨尘，“……好。”
凌笙又抬起头，“太子哥哥呢？”
废黜储君，另立皇太女，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莫过太子了。
墨尘，“东宫。”
太子虽然已经被废黜，但没凌笙的命令，没人敢将太子赶出去。
毕竟，就算太子不是太子，也是皇太女的哥哥，据说两人关系还很好。
凌笙来到东宫，东宫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清。
太子也是，本来就喜欢清净，皇后一党出事后就更喜欢清净了。
太子好像知道她会来似的，就坐在东宫院子里的石桌上喝茶。
入夜了，天有些凉，凌笙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近。
太子正在看天上朦胧不清的明月。
凌笙轻声道，“太子哥哥？！”
凌煜没回头，依旧在看头顶的明月，声音蕴了些夜的清凉，“五妹妹来了。”瞧了眼身侧的座位，“五妹妹坐。”
凌笙走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太子给她倒了杯茶。
凌笙，“太子哥哥……知道我会来？”
太子端起茶杯，杯子里的茶水其实已经有些凉了，但太子好似并不在意，“五妹妹会来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凌笙眸光一顿，“……确实。”
太子被废，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一趟。
凌煜，“五妹妹……”
凌笙，“太子哥哥……”
凌煜轻笑一声，“五妹妹先说。”
凌笙攥了攥手里的空水杯，“太子哥哥……怪我吗？”
太子似乎愣了下，“怪？”
凌笙偏头看了一眼太子——那是一种骤然失去目标的迷茫，亦或，忽然卸下肩上重担的无所适从。
太子或许不喜欢储君这个身份，也不喜欢这个身份带给他的繁重的压力。
但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这个身份，习惯了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压力。
骤然卸下。
像是沙漠中失去了方向的骆驼，无所适从，也不能适从。
“为什么要怪？”太子目光空洞，“这是父皇的旨意，相信五妹妹也始料未及吧。”
凌笙，“……”
太子放下指尖有些凉的茶水，“所以五妹妹不必觉得抱歉。”
“……”
凌笙还想说些什么，但面对此时的太子，她似乎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茶水杯一杯杯喝下肚。
东宫的大宫女找了来，“殿下？”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大宫女留了下来。
她走到近前，先是朝凌笙恭敬的行了一礼，“参见太女殿下。”又慢慢走向太子，将臂弯里拢着的披风披在凌煜身上，“殿下，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太子嗯了声。
大宫女为他披上披风。
凌煜转过身，夜色很凉，他的声音更凉，“很晚了，五妹妹回去吧。”
凌笙目光闪了下。
大宫女将凌煜扶起来。
两人一路走远。
凌笙忽然想起，“太子哥哥刚刚想说什么？”
太子没有回头，“没什么，好不容易卸下重担，我想……出去走走。”
太子虽然贵为太子，但被皇后保护太好，皇后本身又太过强势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出去的机会。
凌笙想起书中描述，太子并不钟情于储君这个身份，反而想四处走走看看，累了或许也可以停下来，当个私塾里的夫子也不错。
凌笙笑道，“太子哥哥是要出去走一走，那便提前祝太子哥哥一路顺风了。”
凌煜诧异了下，“五妹妹……肯放我离开？”
古往今来，但凡废太子，没一个有好下场，要么被圈禁到死，要么被人利用，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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