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司机的车辆排在队伍靠后的地方。
为了省油,他们等候上大半天才发动一次车。
刚才,车辆又前行了好几米。
两位司机见前面的那辆拖拉机没有动静,以为前面的人跟他们的想法一样。
可是,前面都空出十几米远了,还没动静。
这两位哈萨克司机猜想前面拖拉机的司机可能睡着了,打了许久的喇叭还是不见动弹。
他俩下去一看,只见一位三十郎当的汉族司机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拖拉机驾驶室里。
身子已经僵硬。
他脚底的煤炭已经烧尽。
一看就是中煤烟致死的。
吓得他俩赶紧跑过来报案。
热西丁冷峻的目光盯着糖厂负责人,冷笑两声,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这个收购点可以呀,老百姓为了卖甜菜,排几天队都能被煤烟打死,用你们汉族人的话来说,你们这样为难老百姓,就不怕遭天谴吗?!”
他转头询问那位警察,“有人保护现场吗?”
年轻警察点点头,神色凝重道:“这个死者我认识,为人老实忠厚,曾经是我管辖的天山路的居民,家里有一对六十岁的父母,还有个得血液病的女儿,家里本来就没钱,哎-----”
热西丁转身朝大院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他回过头对着从拖拉机下来的骆波喊道:“三十白,我在县公安局上班,有事尽管找我。骆滨,你也一样。”
骆滨双手合十高声感谢,“多谢了,热局长。”
骆波面无表情地朝他挥挥手。
热西丁带着警察匆匆赶去处理被中煤烟致死的案子。
等白大爷拿上糖厂化验员给的化验单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拉住准备上车卸货的骆滨,“老三,你看看这化验单,我没看错吧,上面咋没扣杂质呢?”
骆滨扫了眼单子上的数字,“白大爷,就是没扣杂质,大爷没看错。这都是三十白的功劳啊。”
卸完甜菜,白大爷把收购点写的凭证小心翼翼塞进上衣口袋。
那位留着中分头的负责人快步来到骆波面前,满脸堆笑着和和气气地说:“下个月15号你们来领钱,第一批钱到位就来领,我给你留着。”
看着收购点负责人前倨后卑的姿态,骆波心里很反感。
他不咸不淡道声谢。
几人离开收购点,要路经西域县城才能去沙枣树乡的路口。
天色已到了傍晚,骆滨把车停在经常吃的拌面馆前。
他招呼着大家吃拌面。
江道勒提搓着手说:“妈的,几天没吃拌面了,都没几天不见老婆子想的慌。”
骆波坐在餐桌旁低着头闷声不吭。
骆滨关切地问:“三十白,想啥呢?!面来了,都不知道吃。”
骆波抬起头对着骆滨说:“三哥,我想通了,不在农村干了,妈的,太受气了撒,我去霍尔果斯当翻译去。”
骆滨盯着骆波的双眼问:“三十白,你确定,自己是深思熟虑过的?以后可别后悔。”
骆波嘴唇抿着,沉吟片刻,坚定的语气回道:“三哥,我确定,这次是深思熟虑的,前阵子我还在犹豫不决,通过这次拉运甜菜,我下定决心,不在农村干了,我看不得人受气,还是出去闯荡下,也许心情不会这么压抑。”
骆滨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公平的事、窝囊的事发生,你一定要忍,既然你想好了,我支持你,好好干!”
在骆波赶赴霍尔果斯口岸的前一天,骆滨请弟弟到川疆百货喝柜台酒。
川疆百货的小四川做生意“童叟无欺”。
沙枣树乡的人都知道阿勒玛勒村有个小四川,他本名林川,各族村民都记不得了。
小四川性子开朗又乐观,为人大方不计较,整天笑眯眯的,跟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能吹上几句。
对于骆峰家的几个孩子,小四川更要偏爱一些。
听说骆波要到霍尔果斯口岸当翻译,骆滨给弟弟送行。
小四川安排老伴把院子里沙枣树下的矮桌收拾出来。
他老伴又炒了两个菜,一盘皮辣子炒肉、一盘皮牙子朝鸡蛋,算是下酒菜。
小四川又从商店给骆滨兄弟俩提供三袋子鱼皮花生当下酒菜。
他见菜肴不够,又让老伴切了盘榨菜、皮辣红。
小四川凑成六个菜,说是图个吉利,六六大顺。
骆滨提着一扎乌苏啤酒走过来,看着矮桌上的下酒菜,笑眯眯感谢道:“林叔,我兄弟俩给你添麻烦了。”
小四川连连摆手,扯着四川腔调回道:“说撒子话撒,叔乐意撒。没得麻烦,没得麻烦。”
老少两代人坐在矮桌前,喝起了啤酒。
小四川细细打量着骆滨兄弟俩,感叹道:“你别说哟,傻骆驼的儿子都长得好哟。骆川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书生撒。”
他指着身旁的两位年轻人,“你们俩个,更别说了撒,一个比一个好看撒子。”
骆滨虽然身着一身粗麻布衣,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铮铮傲骨,眉宇间有着少年藏不住的意气风发。
这几年在农村磨炼的几年,身上的稚气早已褪去,他深邃的五官淡然地传递着少年的心思。
而混血儿骆波更是俊美逼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亦正亦邪的双唇,精致到令人着迷。
只是可能在监狱待过,他的俊朗中偶尔会带些阴鸷,这一点让小四川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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