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从来没有后悔过。
无论是和兄长一块创建了妖族天庭并且为此付出了许多心血, 还是因为自己的九个侄子死于非命而怒与巫族开战, 更甚至于打到最后断了不周山, 然后拖着十二祖巫自爆……其实爆了也就爆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太一还觉得自己一生对得起妖族，对得起帝俊, 对得起他的九个小侄子，唯一觉得有点不太好的是……他有点对不起九尾狐。
她是个那么好的姑娘，她曾经那样炽烈而直白的喜欢着你，她曾经真情实感地期待着和你的洞房花烛，然后做你的帝后, 生你的崽崽。
可是到最后, 你还是先她一步走了。
巫妖决战时的太一自爆之前已经不能做更多，在半空中只来得及最后再看她一眼, 用自己自爆之前最后的法力去护住她，尽可能留她一条性命。
可留了性命之后呢？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要如何才不会被天道怪罪？
太一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愿去想。
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和九尾相遇当年，想到那只就是喜欢在他怀里待着的小狐狸，想着小狐狸以各种各样你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姿势想要他的元阳，而他坚持想在洞房花烛夜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早知如此，他就该把元阳给她……
不。
若早知如此, 他绝对不会给九尾狐任何回应, 再喜欢她也不会让她知晓, 他们俩做东皇和臣下就好, 实在不必做未婚夫妻。
毕竟只有这样，九尾狐的生命里才不会有那么浓重的“东皇太一”的痕迹，如此一来，小九尾就不会因为他的过世而难过，她也就能更好更快乐地活下去，然后……或许在今后漫长的时光里，能遇上另外一个炫目而俊朗的男子，和那个男子发生一点别的什么，或许是合籍双修，也可以有生儿育女。
总比喜欢上了他，被他拖累得万劫不复的好。
“太一。”东皇自己在神游天外，一边醋着那位将来可能娶到小九尾的男子，一边又想着其实这样子对九尾来说可能还好些，和个小姑娘一样愁肠百结之时，听到了他兄长帝俊在叫他。
东皇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来：“哥哥？”
哥哥眼眸微垂，看着这个做兄弟以来一直都在给他捣乱，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一直都在陪着他……而如今甚至在陪着他去死的弟弟。
兄长沉声开口：“对不住。”
一语言罢，兄长已然炸成了空中最绚烂的那朵烟花。
太一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微微一恸。
倒也不是怨怼，只是太一觉得……一世两兄弟，也没有谁对不住谁这一说，毕竟他做熊孩子的那段日子给兄长添了许多麻烦，即将娶妻成家之际因为侄子的死亡和兄长一块发了疯地去和巫族算账，一定要说的话也只能是一报还一报，造化弄人而已。
至于……兄长有娇妻佳儿却英雄折戟，家破人亡；他明明有美人在怀，偏偏未得一亲香泽便要死于非命，就更不能讨论“谁比谁更倒霉”这么伤感的问题了。
一定要怪，还是怪辣鸡贼老天吧：）
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太一手中法诀一催。
死之前的走马灯里，他见到了当年才有三足金乌外形，尚未修成道体时兄长把自己揽在羽翼之下，“啾啾啾”地告诉他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啦，哥哥以后会照顾你的；
也见到了当年天庭初立，那只修为才到天仙的九尾狐误打误撞闯入蟠桃园，饿得不行的时候偷偷取了个发育明显不良、价值明显不高的蟠桃，你说摘了就摘了吧，悄悄吃掉把核藏起来谁还知道呢？
她偏不，非得“嘤嘤嘤”地念念有词一番，说什么“我就是饿坏了，借个桃子吃一口，真的没有偷你家桃子的意思”，然后举目四望，确定没人，贼兮兮啃上一口，万万没想到被他抓了个现行，只能苦逼兮兮地对他承诺：“那好吧我错啦，你不要打我嘛，我会还给你一个同等价值的东西哒！”
然后？
然后，她这么一还便还了自己的一生，还尽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兄长招兵买马，帮自己处理庶务。太一到现在都还记得每一次他从闭关状态中清醒过来，九尾狐都在东皇宫的正殿上行云流水地处理本该让他案牍劳形的公文。
十二祖巫常常嘀咕盘古父神真是偏心，东皇太一真的有毒，神特么竟然一边处理妖族庶务一边修炼进境一日千里，手头还有个东皇钟搞得面对圣人都怡然不惧，巫族却没有这种人才……
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惊才绝艳，无非是九尾的存在让他一点都不必操心那些他并不习惯的妖族事务，能让他更加畅快地去修炼，去探寻玄学之中更深更广的奥秘，如此才在修炼的道路上走得稍远些罢了。
如今怎么想，总觉得还是自己对不住他。
“若有来世，我一定娶你宠你尊你敬你。”太一闭上了眼睛，“但若没有来世……你还是忘了我吧。”
这是巫妖大战之时，太一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句话。
……
……
……
说起来，作为风少阳的太一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远不比洪荒当年，不过没关系，他有东皇钟在手，作为开天神斧一分为三的先天法宝之一，本名为混沌钟的小铃铛继承了开天神斧的特性，有着分清阴阳清浊的本事，在这么个灵气稀薄的世界修炼，对他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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